没错，我身处德国的“湖北省”！

　　没错，我身处德国的“湖北省”！

　　德国

　　截至3月20日，德国感染新冠病毒的确诊案例累计为15336例，其中笔者所在的北威州以4971例居首。一不留神，我竟然身处德国的“湖北省”！虽然眼看着每天的确诊数字以四位数增长，但笔者并不太慌张。在我看来，恐慌虽然不是病，但如果大家都很恐慌，那就反而无药可治了。

　　3月13日，德国16个联邦州终于陆续宣布关闭所有的学校和幼儿园，限制公共聚会活动的人数，禁止家属探访养老院，取消了大型比赛和展会，以及教堂的礼拜。德国内政部更是建议民众适当囤储生活必需品，尽量呆在家里，不去剧院、酒吧和餐馆。

　　3月15日上午，对门邻居孩子所在学校的一名老师被确诊为新冠病毒阳性，学校马上通知家长们把孩子领回家。当天下午一名市政人员亲自登门送了一封信，信上说明该学生被要求在家自我隔离14天，如果有任何情况需及时通报，家长有义务监督执行。如有违反行为，根据《感染保护法》规定，将面临高额处罚甚至两年的监禁。

　　来通知在家隔离的市政人员错按了我的门铃，出于谨慎我盘查了半天，才告知邻居开门。工作人员非常礼貌地简要说明了事情的重要性，全程保持至少两米的距离，在递交信件时戴着手套。市政人员走后，邻居主动打电话和我详细解释，“孩子和我的情况目前都很好，据说一部分老师和学生直接被要求去指定医院做测试，但是我们并没有收到通知。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老师确诊。作为家长当然很担心，现在只能和雇主请假，在家老老实实呆上两周。”从语气中听得出，作为孩子的母亲，遇到这样的事儿比谁都担心着急。即使如此，她仍然很冷静地和我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以及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我应该如何帮忙应对。

　　德国这种“在家自我隔离”基本上全凭自觉，好处是成本很低，不会出现医疗资源挤兑，减少了在医院交叉感染的风险。坏处也显而易见：和被隔离人一起生活的家属却可以自由出入，继续工作会友。如果真的被传染，这“隔离”也是形同虚设，后果不堪设想。为了降低传染其他人的风险，我和邻居商定，接下来两周的采购任务由我代为完成。她列了一个清单，包括消毒液、手套和75%酒精。

　　在德国，人们非常重视个人隐私保护，所以学校并没有公布确诊老师的姓名，怕引起不公平对待和歧视。即使有必要公布感染者的个人信息，有关机构也会先征得本人同意。邻居因为也是外国人，索性和我抱怨了一下德国人一点也不当回事儿的“佛系”态度。“总理都出面呼吁民众了，德国大多数人怎么还这么不听话？”

　　完善的全民医保系统和长期稳定富足的生活环境似乎是德国民众的一颗定心丸，现在笔者身边很多年轻的德国朋友仍然觉得新冠肺炎“和流感差不多，不会变得太坏”。但凡事有利弊，这也如同高空跳伞，起点越高，摔得越狠。德国政府目前的举措是想办法让降落的滑行时间延长，争取在“松软的草坪上”软着陆，做好风险和成本控制，准备与病毒长期博弈。

　　德国人普遍认为，戴口罩是避免传染疾病给别人，没病就不用戴。你如果生病就应该在家休息，不应该再出门影响他人。另外，对戴口罩反感也是出于人身安全考虑。德国1985年颁布的《集会法》禁止示威游行民众使用口罩等蒙面手段, 因为这会妨碍身份辨别。在政府建筑物、银行及大众运输工具内, 都不能遮挡脸部。在德国不来梅市，近期就有华人因为戴口罩开车，被警察拦住询问，警告下不为例。

　　在国内亲人的千叮咛万嘱咐下，笔者还是决定戴口罩去帮邻居采买生活必需品。结果快到超市门口，觉得和周围环境实在格格不入，虽然没人上前盘问，但被质疑的目光打量确实不舒服，最后还是默默脱下了口罩。不得不承认在“入乡随俗”的从众心理作祟下，”戴口罩”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估计只能等有一天病毒专家们突然改变说法，和大家科普口罩的必要性，严肃呼吁全民戴口罩，德国人才会有所行动吧。

　　超市里的各种消毒液以及药店里的酒精早已脱销。我去找工作人员询问，一个很乐观友善的售货员告诉我：“建议您去买香皂吧，作用一样，还便宜。对了，今天卫生纸和意大利面条新到货了，别说我没提醒，先到先得哦。”说完还朝我顽皮地挤了挤眼睛。他一副轻松的态度让本来很紧张小心的我也放松了下来。“大家为什么抢购卫生纸啊？”我不解地问。他悄悄地说：“因为德国人是胆小鬼，一听政府建议囤粮储备，都吓得尿裤子了。所以卫生纸不够用啊！”一听他这么幽默的解释，我也应和着自黑了起来，“我觉得是因为made in China, 大家怕中国人都呆家里不出门，没人造纸了。”说完，我们会心地笑了起来。

　　最近在德国每天看新闻和专家科普各种病毒知识，不由得感觉病毒就在身边，每天谨慎小心，如临大敌，也有点担忧自己中国人的身份遭遇嫌弃和歧视。但实际上，在中国疫情暴发时期，笔者身边的德国同事和朋友们纷纷关切问候，送上真诚的祝福。目前德国疫情走势虽不乐观，但大多数人并不恐慌，而是在密切关注的同时，有序从容地安排自己的生活。一个家里老人经历了二战的朋友曾告诉我：“我爷爷之所以在集中营幸存下来，是因为他守卫了内心的平静，从来没有放弃过幽默。”文/任淼淼